好不好啊

好吗 好的

【列国拟人/秦齐】西柄之揭 · 欲明

三编:我觉得这可以当做一个序(什么)


极北之境,枯木独支,寒鸦哀唳。月光如雪,将远处的沙丘斑斑驳驳地圈成了乳白色。秦身着戎装,负手而立,玄色的铠甲表面流转过一道光辉。

全军整装待发。

待到破晓时分,他便要亲率这支全副武装、披甲带矛的军队南下进攻了。

东海之滨的那位老对手一定在早就在国境西陲做好防御等候着他了,哪里能预料到他将要领军从南面突袭?那不可一世的东帝,这一次,断然会措手不及。

不。他定不会如此。秦摇摇头,将这个念头从内心深处抹去。

齐好像总是从容不迫,云淡风轻;他好像从来都不会忧心,也不会动摇。他一直端坐在离秦最远的地方,命运给他什么,他就接着;命运夺走什么,他就看着。那颗心仿佛永远都不属于他自己,也不属于这世间。

无所谓了。秦想。反正他已经输了,输得彻彻底底。

渴求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多久,秦早就忘却了,他只能依稀回忆起,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。称帝拜会的那年一回,在函谷关交锋时一回。然后呢?

上一回见到齐大概还是在战场上。五国挑起的烽烟直逼临淄城下,他只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万众兵戈。然而这个得意的人终究做不了中流砥柱,也无法力挽狂澜。此役之后,东方之霸遂绝。那一次,秦并未久留,获胜之后便先率军队撤回了领地。此后,便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

与齐约定同心结盟已有数十年,从未得到过否定的答案。然则派人与使者会见的只是他的君主,修书还礼的也是他的君主,而不是他。

直至如今。

这是终焉之战,即将湮灭沧海余澜。

东帝的面容不合时宜地在秦的脑海中渐渐浮现。

一是初次碰面时,他发髻轻挽,衣袂飞扬,眉目柔和,神情安定不惊;一是约定称帝前,他轩冕端正,华服盛装,眼底幽深,不知望向何处;一是都城陷落后,他青丝散乱,浑身血污,一双眸子却灿若晨星,熠熠生辉。

他是拂晓,也是寂夜。他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溟渊星辰。

遗世独立是他,威震万方也是他;温润如水是他,坚冷漠然也是他。

潇洒不羁是他,深无可测也是他;近在咫尺是他,海角天涯也是他。

他若厌倦于斗争权谋,当初何故九合诸侯、一匡天下?他若无谓于负隅抵抗,当初何故撕裂绝境、浴火重生?他若早已斩断了人世羁绊,为何又在国破城焦、军队覆灭、黎民尸横遍野之时,仍旧苦苦坚守、与他的百姓同生共死?

……

秦忽然感到有些迷惘。

上百年间,他独居西戎之地,远离中原纷争,虽一直沉默不语,却足以深谋远虑。他的双眼能够获悉一切,洞穿世故人心。

齐站在他身边的时刻太少,秦能够静心注视他的机会也太少。那样遥远的身影,任他如何竭尽全力,也无法靠近,更无法全然知悉。

“说到底,这世上最无情的人,明明就是你啊。”

“当初约定要并帝于世,你却首先放弃帝号,引兵攻伐,欲将我除之而后快;所以我与他们联合,济西之战看你陷入泥淖,一蹶不振,从此你我两清。”

“我与你之间,永远在互相亏欠,互相偿还。”

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。

时光过于仓促,仓促得近乎无情。无情到,还没有来得及将那个人细细看清楚,就要将他推下万丈深渊了。

没有关系。从今以后,东海的浪涛永远沉寂,东方的太阳永不升起。

不再见面,也就不再眷念。


秦抬头望向低垂的苍穹,夜幕昏沉,银浦黯淡,仅一星独耀。那预示着一个生灵万劫不复,一段传说行将告终。

“东有启明,西有长庚。有捄天毕,载施之行。”

他低声念出了古老的歌谣。


颔首沉思片刻,他终于还是否认道:“这诀别,倒不如免了好。”

语罢,他只身走向窗边,眺望远方,目光所及之处,皆为天下——即将属于他的天下。

“最东与最西,可还有段距离。”

而如今的“最东”与“最西”,再也不是什么双帝并立,而是繁华落尽,劫数降临,是山高水长的孤寂,永生永世的死亡与别离。

“东有启明,西有长庚……”

这两句古老的祭谣,被他在心底翻来覆去地摩挲了无数遍。他知晓先前君主早已笃定了他们的命运:“夫天下,有秦无齐,有齐无秦。”

皆是前因后果,皆是亘古轮回,皆是命中注定。

除非千山荒芜,百川枯竭,不可转也。


东有启明,西有长庚。

两星永不相见。




p.s.

【四年一遇的2月29日应当好好珍惜。(๑•̀ v•́)ง


今天写到这里,忽然想说说秦齐两国。

关于两国组合的称谓,“东西组”、“互帝组”、“两极组”……叫什么都可以。

我为什么会欣赏他们?


因为距离的阻隔,这两国交集甚少。在我读到的历史中,秦晋、魏卫,哪怕是晋楚、吴越,相生相克,分分合合,至少还留存着些许灼人的触觉。

可是秦齐这两强,没有异常暴烈的冲突,没有含情脉脉的凝望,没有声嘶力竭的吐露,让我不论怎样,也感受不到一点温度。

因为相隔甚远、交集甚少,所以不期待他们会有什么特别的经历,但他们之间如此平和,平和到哪怕只是一丝念想、一次慨叹也无法拥有,有的只是永不休止的利益交换。

连互帝也是。

有人评价互帝这件事是两国君王商业互吹,看到这里我忽然笑了。

他们没说错。

但也许,这正是一种独特的美感吧。比起生离死别、分道扬镳、反目成仇的剧情,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情感存在的两人,到最后注定是以悲剧收场。尤其是,其中的一方或许还怀抱着一线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,在诀别之际难以言表,才更加令人难过。



并且,在我看来,秦齐宛如双面镜映出的对立两面,相异之处甚多,然而在某些方面却又如此相近,近到只剩下一声叹息。

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回忆起来,七国的“马”字,七种字形,而其中,相距最远的秦齐写法却最为相似;

《晋书•慕容德载记》有云:“青齐沃壤,号曰‘东秦’。”南朝梁萧统《诒明山宾诗》诗曰:“平仲古称奇,夷吾昔擅美,令则挺伊贤,东秦固多士。”宋代苏轼《次韵答顿起》之二记载:“十二东秦比汉京,去年古寺共题名。”是因为,战国时秦昭王曾称西帝,齐湣王曾称东帝,两国皆以其富强而东西并立,后因称齐国或齐地为“东秦”。

……

所以我想起了《小雅•大东》里的那两句诗:“东有启明,西有长庚。有捄天毕,载施之行。”

文题也出自于此:南斗星座呈斗形有柄,天体运行,其柄常在西方,“揭”即“举起”,“西柄之揭”意为“西方执柄举向东方”。

启明与长庚都是金星的别称,只不过前者是黎明前的金星,为晨星;后者是黄昏后的金星,为昏星。

二者一星两面,但正因如此,才会永不相见。



是了是了。

东有启明,西有长庚。两星永不相见。

东西二帝,如是而已。



最东与最西,还隔着一段距离。

而那段距离,却实在太远,太远了。



【是个开头 但其实还想让他们再见一面

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执念 以后可能会有个续篇吧(?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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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编:两年之后写完白夜三篇我又回来转转 发现好水啊!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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